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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夜会凤凰儿（第2页）

鲜卑、氐人轮番登场，赵国汉国几十年征战不休，也不过在浩瀚史册上留下几个姓名。至于数百万平民，死于兵戈战乱，死于饥贫冻馁，又何可胜记！

历史不会记得每个人的名字，史书也不能描述他们的痛苦。就这样身不由己随波逐流，哪年死在举目无亲的异乡，便是一生归宿。

不知下一个胡族从何兴起，又因何覆灭。会是赵王段垂缺，还是羌酋姚苌，亦或是吐谷浑，或者高丽之国。

胡族与华夏，在这百年中注定都不能安生，根由就是有段冲、姚苌甚至蒲刚、段垂缺这样野心勃勃的人。

他们一心扬名万世，都想做天下主宰，或者只为图一时之快，满足自己的欲望。谁曾怜惜过百姓，谁管庶民所思所想。

段二与慕舆鹏两人抱怨几句，又自去巡夜。6英等寂静无人时，从树上跃入墙内，借着夜色遮掩来到段冲寝宫之外。

那段冲正在饮酒赏舞，殿上数十名妙龄女子，也不知情不情愿，反正都卖力讨好此贼。6英此时杀他容易，只是担心连累城中一万多百姓，却不敢动手。

6英一直等到夜静更深，殿中歌舞都撤去，段冲只留下一对姐弟，左拥右抱上榻休息。不知他是和蒲刚有一样的癖好，还是少年时留下的阴影太深。

6英又等了半个时辰，待段冲折腾累了，呼噜震天之时，方才偷偷摸入寝殿。榻上三人赤条条的，段冲仰面而卧，那对姐弟依偎在他两侧。6英忍着恶心，抽出段冲放在一旁的宝刀，刀锋抵着他胸膛，咳嗽了一声。

那段冲也算警觉，刚才还呼噜如鼓响，一听动静立马睁开眼睛，盯着6英问道“你是何人？竟敢谋刺天子！”

6英也不知他是真醒了，还是在说梦话，冷笑一声道“段冲，你我也算有缘，之前数次相逢，却不认得我了？”

他忘了此时自己的尊容，有谁还能一眼便认出。

段冲身旁那对姐弟此时也被惊醒，弟弟轻呼一声，吓得又晕了过去。姐姐以手掩唇，瞪着眼睛一动不敢动，生怕这小乞丐先宰了自己。此时也顾不得遮羞，还是保命要紧。

6英目不斜视，只望着段冲眼眸，防备他胆大妄为做出反抗之举。

段冲仔细打量6英，终于恍然道“你是那姓6的道士！呵呵，想不到竟能混到这里！想要什么尽管说，金银财宝、美女高官，朕都能给你！”

6英笑道“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呢！”

段冲往后一仰头，大笑道“你要杀朕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杀了朕于你有何好处，且不说你能不能活着出了阿房城，就算能安然脱身，又有谁能比朕给你更多的东西？”

6英嗤笑道“我是修道之人，要富贵美色何用？你不要自作聪明！”

段冲仍然笑道“虽说是修道之人，却仍然与朱旭之女出双入对，想来凡心毕竟未了……也难怪，你年纪轻轻，何苦过这种无聊的日子，还是多见识一些尘世繁华的好！”

6英不想他竟然对自己知之甚深，心内颇感诧异，言道“你叔父段垂缺，在冀州成功复国，你何不领兵东去追随于他，也不失裂土封王之赐。何必要在此自取灭亡？”

段冲咬牙道“大丈夫宁为鸡头不作凤尾！那段垂缺素有反心，我父皇在时，他便对我家继承大位愤恨不平，等到我兄长登基，他更目无余子，时时以周公自居。我如今去随他，岂不是送上门去找死？”

6英道“段垂缺在前赵忍辱负重，明明是你父对不起他，怎反诬段垂缺有不臣之心？我虽异国之人，也曾听说你祖父甚是喜爱少子段垂缺，常常有心传位于他，因此才令你父怀恨在心。

“你父阴谋杀害他结之妻，他也没有反叛。反倒是你父随意羞辱他，令他心不自安。据说垂缺之名也是你父强加于他。他本名段霸，只因坠马折齿，你父便赐名垂缺，如此之行，岂是君父兄长当为？”

段冲恨恨道“他极善于伪装，素为博取贤名，其实狼子野心，怎可以貌取之！蒲刚待他甚厚，如今不也反叛复国，浑不念旧日恩情。”

6英哭笑不得，此人脸皮真厚，竟说出这种话来。

他一时不知如何接口，段冲将手臂枕在头下，笑望着他又言道“你武艺高强，一表人才，来朕身边，朕封你为国师。你我一起光大基业，享尽荣华富贵，如何？”

6英听到“来朕身边”四字，极为反感，眉头紧皱，将手中刀下移二尺，冷冷道“我虽不愿杀你，却不妨让你掉件东西，省得你祸害良善。”

段冲大惊，额头冷汗直冒，战栗道“6道长，朕与你说笑的，何必当真？你既不愿杀我，便请放心离去，朕绝不喊人，保证不追究今夜之事！”

6英刀尖乱晃，笑道“我既敢来此，何惧你呼喊！有种的你喊一声试试！”

段冲一动不敢动，差点吓出终身隐疾，忙求饶道“6真人，朕知道你是谦谦君子，连百姓都爱惜如子，岂肯干这种事情……大真人到底有何要求，直说便是！”

6英收起刀，说道“我别无所求，只是告诉你不要戕害百姓，若不知悔改，恐怕往后每夜你都睡不安稳！”

言罢转身离去，段冲被其气势所震，竟半晌不敢言语。等6英走远，他一把推开身旁姐弟，起身穿衣唤道“来人！来人！都死了吗！”

侍者急忙上殿，跪在地上等待旨意。段冲道“即刻传诏，全城搜捕6道士，他化妆成一个臭乞丐，此时就在城中……不管用多少兵马，一定要将他除掉！”

6英出了宫墙，找隐蔽处放倒一名士卒，换上他衣甲。又扮作巡城军士，混在闻令出动的赵军大队中，到处搜拿自己。折腾到天亮，赵军寻不到6英，只得作罢。

白日6英在阿房城中巡弋时，偶然间现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闪过。那人从一座府门前快步入内，低着头仿佛怕别人看到。

6英仔细思索，忽地忆起正是冬天时在昆明池射了自己一箭的大狐一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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