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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歡沒想過，也沒聽過這地名的來源，但是據字面上分析，「因為有個池塘，塘北那塊在塘的北面，就叫塘北了？」

「Bingo！」易家淼打了個響指。

車路過右轉的路口，路口還有個指示牌，上面寫著「牛角塘由此進」。

賀歡猜想著易家淼應該是要帶他去這個牛角塘，「那我猜這個牛角塘之所以叫牛角塘，是因為它長得像個牛角？」

「又猜對了。」易家淼頓了頓，又說，「雖然我也不覺得它長得像牛角，但是牛角塘的村民是這麼說的。」

「你之前來過？」賀歡往周邊看著。

這塊已經是進了村子了，村子往裡走走還有些村民建的漂亮小洋樓，老舊的磚瓦房也還留在路邊，門前屋後也有一塊一塊散落的菜地，村民打理得很好，大棵大棵的菜昂揚地往上挺著身板。

「以前初中的時候不喜歡上課，閒逛的時候來過。」易家淼說。

「你挺叛逆啊。」賀歡說，「從初中就知道逃課逃學了。」

「我猜你應該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知道了。」易家淼笑了笑，放慢了點度，這鄉道砂石有點多，他的小電動要是開快了會很顛。

明明認識易家淼也才半年時間，但賀歡回憶起來好像覺得那是很久以前。

「我那時候還被你嚇著了，」賀歡說，「你那一頭黃毛，還戴個大金鍊子，看著就是手下起碼得有十個八個小弟的社會哥，總覺得弄不好我多看你一眼就會被你找了一車人過來打我一頓……特別非主流。」

「非主流算是個什麼形容？貶義詞嗎？」易家淼笑得方向盤都有點把不穩，「有這麼誇張嗎？」

「也不是，」賀歡說，「非主流就是不屬於主流唄。不按照既定的路走的，特立獨行的，我不同常規的，打破的。」

「那你也差不多？」易家淼可記得他和賀歡第一次見就是因為賀歡想扎個耳洞……也是賀歡凸顯個性的一個舉動吧。

「我非主流是那是青春的叛逆，你那款還加了點社會哥的元素。」賀歡堅持自己的非主流有自己的走向。

「現在還在叛逆著嗎？」易家淼問。

「對啊。」賀歡說，「活出自我活出風采！」

易家淼聽他這一嗓子聽得愣了一下，有時很難從他身邊的賀歡找出他內向的特徵來，「……你班主任叫你學我那樣開朗點的時候知道你有這麼一面嗎？」

「那大概是不知道的……哎喲！」車突然一顛，賀歡說話差點咬著舌頭。

一扭頭，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從這邊的路到那邊的山腳處那麼大的塘。

「到了。」

易家淼把車停到旁邊，帶著賀歡往旁邊走了走，坐在了塘邊一個草坡上。草有點變黃了，但是坐著還是軟軟的。

「這挺舒服的。」賀歡從地上揪了一根不知道什麼草，拿在手裡玩著。

這裡不算是景色多優美，勝在夠安靜。

「你初中的時候怎麼還懂得到這兒來偷閒？」賀歡問，又想起來：「你那電動車不是你舅舅一年前買的嗎，今年才給你，那這兒這麼遠，你之前怎麼過來的？公交？」

易家淼看他一眼，「走路。」

「……什麼？」賀歡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兒就算他們開電動車過來也快半小時，估計著離一中也有六七公里，走路不得起碼走兩個小時？

「走過來。」易家淼重複了一遍。

賀歡看著易家淼，想了想，問：「因為什麼？」

第51章

十四歲的易家淼一開始其實不太叛逆。

十四歲的易家淼品學兼優，家庭和睦美滿，性格跳脫活躍，一年到頭會面對的唯一不怎麼令他開心的事也就是妹妹把媽媽留給他的草莓蛋糕啃了個角。

沒什麼事讓他有叛逆的理由。

但是他爸突然失業了，他家裡突然很多爭吵，他爺爺奶奶在縣城正中心的另一個房子突然賣掉了，他爸媽突然離婚。

這些事對於那時候的易家淼來說就是很突然，突然得讓他還沒消化完上一件事，下一件事又接踵而至。

他記得是他易忠文和林娟通知他和易家晴，他們已經離婚了的那個下午。

那天的天氣意外地好，天朗氣清，萬里無雲。

他從教室往外看，突然就覺得這天氣好得讓他心煩，這教室也是一刻待不住了。

他沒心情考慮太多東西，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離開這裡，走得遠些，再遠些。

但易家淼是很懂事的，他在逃學之前，還跟他的同桌說了：「我要去外面走走，有事的話你可以發信息給我，我會在下午五點之後看。」

五點是他允許自己放空的最後時限，所有該消化的該拋之腦後的，他都會在五點前解決。

他初中時期的一中圍牆還沒塌，要出去真得爬樹翻牆。

易家淼那時候還沒修煉好翻牆業務，翻個牆還把手臂颳了一長條口子。不是太嚴重，他也就沒理會。

他隨便挑了個方向，就往那邊不停走不停走，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只知道身上的太陽變得沒那麼猛烈。

說不上來那時候腦子裡具體想的什麼，概括起來就是混亂和茫然。

走到牛角塘的路口，他突然想看看「牛角塘」是不是長得像牛角。

腦子裡好像只剩這個想法，明明走了兩個小時，雙腿都已經有點走不動了，但易家淼還是提起精神往裡面走去。